096海船進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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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6海船進京
這個幹親儀式，操辦起來挺隆重的，一連辦了兩天零半天。
第一天周家和江家兩家人慶祝。第二天又邀請了親朋們見證。第三天，是江師母單請周府的下人們吃了一餐，算是正式脫仆升主，但也不忘舊情。
江小月作為幹孫女，在周府後院跟著接連參與宴飲了兩天半。
周府的孫小姐們，因她是舉人的小姐和舉人的妹妹，明面上倒是也沒有為難她。
只不過，翰林家的小姐，按照慣例是比舉人家的小姐高了好幾個檔次的。
她們不免又要諸多指點江小月，並且又假惺惺地嘆息她毀了腳的事情。
如果腳小的話，將來前途會更好。
江小月該吃吃，該喝了，毫不介意。等周老太太在場的時候，江小月和江師母，還坐在了周老太太的左側和右側。
周家孫小姐們又是半含酸的玩笑。
這下許多仆役暗地裏就有些同情孫小姐們了，畢竟不管是庶子的嫡女，還是庶子的庶女，在周老太太心目中，地位恐怕比江家這個幹孫女兒也不高多少。
幹孫女兒是天然的喜愛才認下的，庶孫女兒就是天然的膈應了。
周翰林家的宴飲，奢侈專精。
如同蒓菜鱸魚羹、木槿花炒雞蛋、清炒黃鶴菜、藿香牛肉片之類都讓江小月十分喜歡。
一問之下才知道，這些都是貴菜，超過了燕翅鮑肚，都是普通人家沒有聽說過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。
江舉人帶著兩個兒子，在前院宴飲。
周湯姆作為周家主人，本來是要在前院陪著的，他卻多次跑到後院來。
頂級的富豪，可以享受到領先時代幾十年甚至一百年的福利。
周翰林府上，就已經安裝了發電機。到了晚上，前院後院，一片火樹銀花。
江師母還獻上了幾出南京新戲給幹媽。
南京一代並沒有什麽出名的戲劇，只有一種地方鬧劇，是紡織工人勞動時的說唱。
用的是南京本地土話，詼諧幽默，妙趣橫生。
這些都拍了電影帶子，可以反覆放映。
周老太太愛熱鬧，看得哈哈大笑。
周湯姆很忙活，跑出跑進地拉電線，放電影。還抽空告訴江小月一個好消息。
現在法國人，已經做出來很好的拷貝機和膠片原料，解決了卡住江小月的幾個技術難題。
同時他們也對掌握在江家的新型彩色電影技術很感興趣，希望能夠技術互換。
江小月指點了一下周湯姆，其實一個技術，可以拆分成幾十個幾百個專利技術。
這樣交換起來，就強勢多了。
周湯姆聽得眼睛發亮，不停點頭。
周老太太看在眼裏，也暗自點頭，覺得她決定正確。
這個時候有周府管家過來，送來一個加急電報，說是白探花專門發給江舉人的。
江舉人打開來看，上面寫著，李淩已伏法押解進京。
他眉頭微微皺起，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，就讓小廝傳到後院，給女兒辨認。
江小月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。
周湯姆向來很積極，親自坐了馬達小船兒，去電報局發電報詢問。
在眾人的閑言碎語之下，周老太太又有一些不高興，認為江家有些壓制拿捏住這個孫子了，把周湯姆叫到密室，好好地培訓了一番。
短短兩天半，許多宅鬥瑣事，在江小月看來，都不過是過眼雲煙。
江師母並不是攀附權貴的人，雖然成了周翰林家的親戚，可是原本的尋常鄉鄰，都是依舊來往的。
頭一個，就是賣菜的王婆子家，江師母就帶了一百只鴨子苗回來給她養著。
王婆子還專門設宴，兩家人湊在一起煮肥鴨子和臘鴨子吃，雖然簡樸，同樣吃地開心。
其實按照運送回來的成本來說，這些鴨苗成本，已經超過了成年肥鴨子了。
這個舉動，恰好為改進當地鴨子品種做出了貢獻。
可見財富積累到少部分人手中，在一定程度上，並不是什麽壞事。這頂尖的一批人，會想盡辦法，推進各種文明技術的進步。
一連高興了許多天，終於煩惱來了。
江舉人所在的江氏族人聚會，起哄讓江舉人重修祠堂。
這可是分戶幾百戶的大祠堂！而且也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大修過了。這些年，江家大族的名頭雖然依舊保著，卻零散敗落下來好幾十家，至於原來就窮的，如今更加窮了。
這個祠堂，真要大修下來，第一是要供養全族人吃吃喝喝數月，第二是要讓那些管公堂，管祭田的族人狠狠撈一筆。
大操大辦，鋪張浪費，真正用在祖宗身上的，恐怕連十分之一都沒有。
族人商議定了，這次大修，總算得要五萬塊錢，這筆錢就讓江舉人父子出大頭兒。
理由是祖宗顯靈，二三十年的福氣，都應驗在江舉人父子身上了。
族長叫了江舉人父子過去商議。
江舉人心中盤算著，自己全部家當，也就這麽多那，還都是掌管在女兒手中的，這怎麽可能一下子都拿出來修了祠堂？
於是立刻就接話說，自家這次回鄉，也就停留一個來月，馬上就要進京科舉了，如果僥幸得中，回來再大修祠堂，告知祖宗，那才算是真正地光宗耀祖。
族長卻並不想這麽輕易放走這父子肥羊兒，說是讓江舉人現在手頭上有多少，都先交給他存著。
江家的兩項產業，染布染料和照相機工廠，都是瞞不住的。
族長也想趁機接管了，讓江舉人父子沒有負擔沒有後顧之憂地進京趕考。
江舉人冥思苦想，想了個辦法，拿出一千塊錢來，每家十塊，分給了同族最窮的一百戶貧弱。
這些人數量眾多，連修祠堂的花哨東西都不想要，只想要實打實的大洋錢。
收了江舉人的錢之後，他們很堅定地站在江舉人一邊，認為祠堂不著急修。修也要各房均攤，不應該江舉人出大頭兒。
就這樣，江舉人和族長等幾個大戶，有了好幾天的拉鋸。
族長太太帶著幾房江家有身份的，也將江師母叫過去宴飲。
她們打聽著江家幾個子女的婚事安排，族裏要參和江小月兄妹三人婚事的。
又說起江舉人手中現在的兩個產業。
江師母言出驚人：“要說起來，這都是小月的福分，我們夫妻商議過，將來很該就算作是她的嫁妝。料她兩個哥哥，也不好意思貪了她的。”
這樣的大份嫁妝，讓族長太太大為動心，就想把江小月說給她的一個娘家弟弟。
這位弟弟是進士出身，只不過已經三十出頭了，又是已經有了多個子女妾侍，他找的是繼室。
身份雖高，年齡也太不般配了，江師母立刻拒絕。
族長太太一連幾天，帶了許多說客糾纏不休。
人怕出名豬怕壯。
江舉人這父子舉人加上兩處產業，帶來了許多煩惱後遺癥。
江舉人夫妻覺得這仙女鎮家鄉也不怎麽好了，商議收拾行李，準備進京。
江舉人說：“親事不用告訴小月，倒是讓她白白生氣。”
江師母點頭，讚成了這個提議，然後吩咐女傭，叫了江小月過來。
江舉人簡單說了被族人逼迫的事情，計劃三日後就離開仙女鎮。
江小月很是同意：“明年就算是中了，也不著急回來。先領一兩任外任再說。”
江舉人點頭，又提出了一件事。
“這一路北上三千裏，李淩的事情，難免要再遇到，一想到那箱櫃打開的模樣，我就有些心驚，上次你提過匯票的事，再仔細說來聽聽。”
原來所謂的李淩，就是他們途徑揚州，遇到的揚州將軍，蠻橫強硬，專管酒稅。
現在已經被撤職，押解進京了。
白探花特意發了電報來告知，江舉人倒也不覺得李淩倒臺和自家有什麽太大關系，就知道了一下算了。
只不過他很害怕，以後車匪路霸，每次都被打開箱籠檢查，如同赤果剝光一般，那就很揪心了。
江小月說了兩個意見。
第一就是現在的錢莊電匯，很方便，不如拿出兩萬塊錢來，分筆電匯進京，這可比帶著兩萬大洋方便多了。
第二就是錢也不能裝在一個籃子裏，除了電匯之外，還有一個辦法，就是直接在松江府的花旗銀行，兌換成美金。就可以隨身攜帶了，而且就算是放個幾十年，也不擔心貶值。
從1886年開始，美國經濟總量極為龐大，政策發行了一萬、一千、五百面值的鈔票，用於商業機構之間的大額流通。
這些大面值的鈔票，通用了五十多年，一直到二十世紀的四十年代，才停止印發。但是一直都是有效的，甚至作為收藏品，售價已經遠遠高於其本來的票面價值。
如今江舉人家的全部家產，如果兌換成萬元面值的美金，也就不過是輕飄飄的三五張，藏在江舉人裏衣裏即可。
江舉人聽了女兒這個說法，十分震驚。
於是全家快速打點了箱籠，一共六十來個，甚至有些還沒有開封。
三天之後，就帶著眾多女傭和小廝長隨們，坐上了周湯姆提供的私船。
江家要走了，錢畫蘭和趙蕊芳姐妹，也顧不得羞澀了，和江大哥的親事不成，她們就越發重視和江小月的友誼，紛紛送了些繡品和照片，作為紀念。
江小月也回贈了她們一些蘋果，這個蘋果，是最近一些年才從國外傳進來的，也是本地不常吃的品種，稀缺稀罕。
江氏族人們都匆匆趕來送行，雖然十分不甘心，到底沒有撕破臉面。
兩天之後，到達松江府。
謝過了周翰林家的船只，又轉租了一艘官船。
江舉人按照女兒所說，重新寫了匯票和兌換了美元。行李箱子頓時空了一半，又添置了一些松江本地的特產。
鄰縣的那個袁姓舉人，本來就和江家交好，這次互相通信多次，約定了一起進京，三五日之內，也都匯合了。
袁舉人的本意，他年紀也已經大了，這次進京，中了自然是最好，如果不中，也就捐一個實缺，因此也帶了許多行李貨物資產，也是幾十只箱籠。
江舉人現學現賣，給他稍微分享了電匯和美鈔的辦法。
袁舉人十分感激，依言照做。
從松江府到上海轉船入海，又搭了一艘美國大火船。
大海上航行，同行的鄉宦一共六家。
江舉人一家、袁舉人一家。
另外還有一個雲南的七品官兒，回京述職。
一個五品的知府家女眷，扶靈回鄉。
還有兩個廣東的大小官員，進京去謀前途。
各家這次，都是帶著家眷仆從。行李箱籠，拖家帶口幾十號子人。
美國大火輪足夠大，除了他們這些官眷，又拉了八百小民和商賈。
這一路上，風裏雨裏，簡直如同一個移動村莊一般，熱鬧喧騰。
江舉人父子，上了船就收心開始苦讀，補習數學。
袁舉人擅長交際，每日都說些官眷八卦給江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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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幹親儀式，操辦起來挺隆重的，一連辦了兩天零半天。
第一天周家和江家兩家人慶祝。第二天又邀請了親朋們見證。第三天，是江師母單請周府的下人們吃了一餐，算是正式脫仆升主，但也不忘舊情。
江小月作為幹孫女，在周府後院跟著接連參與宴飲了兩天半。
周府的孫小姐們，因她是舉人的小姐和舉人的妹妹，明面上倒是也沒有為難她。
只不過，翰林家的小姐，按照慣例是比舉人家的小姐高了好幾個檔次的。
她們不免又要諸多指點江小月，並且又假惺惺地嘆息她毀了腳的事情。
如果腳小的話，將來前途會更好。
江小月該吃吃，該喝了，毫不介意。等周老太太在場的時候，江小月和江師母，還坐在了周老太太的左側和右側。
周家孫小姐們又是半含酸的玩笑。
這下許多仆役暗地裏就有些同情孫小姐們了，畢竟不管是庶子的嫡女，還是庶子的庶女，在周老太太心目中，地位恐怕比江家這個幹孫女兒也不高多少。
幹孫女兒是天然的喜愛才認下的，庶孫女兒就是天然的膈應了。
周翰林家的宴飲，奢侈專精。
如同蒓菜鱸魚羹、木槿花炒雞蛋、清炒黃鶴菜、藿香牛肉片之類都讓江小月十分喜歡。
一問之下才知道，這些都是貴菜，超過了燕翅鮑肚，都是普通人家沒有聽說過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。
江舉人帶著兩個兒子，在前院宴飲。
周湯姆作為周家主人，本來是要在前院陪著的，他卻多次跑到後院來。
頂級的富豪，可以享受到領先時代幾十年甚至一百年的福利。
周翰林府上，就已經安裝了發電機。到了晚上，前院後院，一片火樹銀花。
江師母還獻上了幾出南京新戲給幹媽。
南京一代並沒有什麽出名的戲劇，只有一種地方鬧劇，是紡織工人勞動時的說唱。
用的是南京本地土話，詼諧幽默，妙趣橫生。
這些都拍了電影帶子，可以反覆放映。
周老太太愛熱鬧，看得哈哈大笑。
周湯姆很忙活，跑出跑進地拉電線，放電影。還抽空告訴江小月一個好消息。
現在法國人，已經做出來很好的拷貝機和膠片原料，解決了卡住江小月的幾個技術難題。
同時他們也對掌握在江家的新型彩色電影技術很感興趣，希望能夠技術互換。
江小月指點了一下周湯姆，其實一個技術，可以拆分成幾十個幾百個專利技術。
這樣交換起來，就強勢多了。
周湯姆聽得眼睛發亮，不停點頭。
周老太太看在眼裏，也暗自點頭，覺得她決定正確。
這個時候有周府管家過來，送來一個加急電報，說是白探花專門發給江舉人的。
江舉人打開來看，上面寫著，李淩已伏法押解進京。
他眉頭微微皺起，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，就讓小廝傳到後院，給女兒辨認。
江小月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。
周湯姆向來很積極，親自坐了馬達小船兒，去電報局發電報詢問。
在眾人的閑言碎語之下，周老太太又有一些不高興，認為江家有些壓制拿捏住這個孫子了，把周湯姆叫到密室，好好地培訓了一番。
短短兩天半，許多宅鬥瑣事，在江小月看來，都不過是過眼雲煙。
江師母並不是攀附權貴的人，雖然成了周翰林家的親戚，可是原本的尋常鄉鄰，都是依舊來往的。
頭一個，就是賣菜的王婆子家，江師母就帶了一百只鴨子苗回來給她養著。
王婆子還專門設宴，兩家人湊在一起煮肥鴨子和臘鴨子吃，雖然簡樸，同樣吃地開心。
其實按照運送回來的成本來說，這些鴨苗成本，已經超過了成年肥鴨子了。
這個舉動，恰好為改進當地鴨子品種做出了貢獻。
可見財富積累到少部分人手中，在一定程度上，並不是什麽壞事。這頂尖的一批人，會想盡辦法，推進各種文明技術的進步。
一連高興了許多天，終於煩惱來了。
江舉人所在的江氏族人聚會，起哄讓江舉人重修祠堂。
這可是分戶幾百戶的大祠堂！而且也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大修過了。這些年，江家大族的名頭雖然依舊保著，卻零散敗落下來好幾十家，至於原來就窮的，如今更加窮了。
這個祠堂，真要大修下來，第一是要供養全族人吃吃喝喝數月，第二是要讓那些管公堂，管祭田的族人狠狠撈一筆。
大操大辦，鋪張浪費，真正用在祖宗身上的，恐怕連十分之一都沒有。
族人商議定了，這次大修，總算得要五萬塊錢，這筆錢就讓江舉人父子出大頭兒。
理由是祖宗顯靈，二三十年的福氣，都應驗在江舉人父子身上了。
族長叫了江舉人父子過去商議。
江舉人心中盤算著，自己全部家當，也就這麽多那，還都是掌管在女兒手中的，這怎麽可能一下子都拿出來修了祠堂？
於是立刻就接話說，自家這次回鄉，也就停留一個來月，馬上就要進京科舉了，如果僥幸得中，回來再大修祠堂，告知祖宗，那才算是真正地光宗耀祖。
族長卻並不想這麽輕易放走這父子肥羊兒，說是讓江舉人現在手頭上有多少，都先交給他存著。
江家的兩項產業，染布染料和照相機工廠，都是瞞不住的。
族長也想趁機接管了，讓江舉人父子沒有負擔沒有後顧之憂地進京趕考。
江舉人冥思苦想，想了個辦法，拿出一千塊錢來，每家十塊，分給了同族最窮的一百戶貧弱。
這些人數量眾多，連修祠堂的花哨東西都不想要，只想要實打實的大洋錢。
收了江舉人的錢之後，他們很堅定地站在江舉人一邊，認為祠堂不著急修。修也要各房均攤，不應該江舉人出大頭兒。
就這樣，江舉人和族長等幾個大戶，有了好幾天的拉鋸。
族長太太帶著幾房江家有身份的，也將江師母叫過去宴飲。
她們打聽著江家幾個子女的婚事安排，族裏要參和江小月兄妹三人婚事的。
又說起江舉人手中現在的兩個產業。
江師母言出驚人：“要說起來，這都是小月的福分，我們夫妻商議過，將來很該就算作是她的嫁妝。料她兩個哥哥，也不好意思貪了她的。”
這樣的大份嫁妝，讓族長太太大為動心，就想把江小月說給她的一個娘家弟弟。
這位弟弟是進士出身，只不過已經三十出頭了，又是已經有了多個子女妾侍，他找的是繼室。
身份雖高，年齡也太不般配了，江師母立刻拒絕。
族長太太一連幾天，帶了許多說客糾纏不休。
人怕出名豬怕壯。
江舉人這父子舉人加上兩處產業，帶來了許多煩惱後遺癥。
江舉人夫妻覺得這仙女鎮家鄉也不怎麽好了，商議收拾行李，準備進京。
江舉人說：“親事不用告訴小月，倒是讓她白白生氣。”
江師母點頭，讚成了這個提議，然後吩咐女傭，叫了江小月過來。
江舉人簡單說了被族人逼迫的事情，計劃三日後就離開仙女鎮。
江小月很是同意：“明年就算是中了，也不著急回來。先領一兩任外任再說。”
江舉人點頭，又提出了一件事。
“這一路北上三千裏，李淩的事情，難免要再遇到，一想到那箱櫃打開的模樣，我就有些心驚，上次你提過匯票的事，再仔細說來聽聽。”
原來所謂的李淩，就是他們途徑揚州，遇到的揚州將軍，蠻橫強硬，專管酒稅。
現在已經被撤職，押解進京了。
白探花特意發了電報來告知，江舉人倒也不覺得李淩倒臺和自家有什麽太大關系，就知道了一下算了。
只不過他很害怕，以後車匪路霸，每次都被打開箱籠檢查，如同赤果剝光一般，那就很揪心了。
江小月說了兩個意見。
第一就是現在的錢莊電匯，很方便，不如拿出兩萬塊錢來，分筆電匯進京，這可比帶著兩萬大洋方便多了。
第二就是錢也不能裝在一個籃子裏，除了電匯之外，還有一個辦法，就是直接在松江府的花旗銀行，兌換成美金。就可以隨身攜帶了，而且就算是放個幾十年，也不擔心貶值。
從1886年開始，美國經濟總量極為龐大，政策發行了一萬、一千、五百面值的鈔票，用於商業機構之間的大額流通。
這些大面值的鈔票，通用了五十多年，一直到二十世紀的四十年代，才停止印發。但是一直都是有效的，甚至作為收藏品，售價已經遠遠高於其本來的票面價值。
如今江舉人家的全部家產，如果兌換成萬元面值的美金，也就不過是輕飄飄的三五張，藏在江舉人裏衣裏即可。
江舉人聽了女兒這個說法，十分震驚。
於是全家快速打點了箱籠，一共六十來個，甚至有些還沒有開封。
三天之後，就帶著眾多女傭和小廝長隨們，坐上了周湯姆提供的私船。
江家要走了，錢畫蘭和趙蕊芳姐妹，也顧不得羞澀了，和江大哥的親事不成，她們就越發重視和江小月的友誼，紛紛送了些繡品和照片，作為紀念。
江小月也回贈了她們一些蘋果，這個蘋果，是最近一些年才從國外傳進來的，也是本地不常吃的品種，稀缺稀罕。
江氏族人們都匆匆趕來送行，雖然十分不甘心，到底沒有撕破臉面。
兩天之後，到達松江府。
謝過了周翰林家的船只，又轉租了一艘官船。
江舉人按照女兒所說，重新寫了匯票和兌換了美元。行李箱子頓時空了一半，又添置了一些松江本地的特產。
鄰縣的那個袁姓舉人，本來就和江家交好，這次互相通信多次，約定了一起進京，三五日之內，也都匯合了。
袁舉人的本意，他年紀也已經大了，這次進京，中了自然是最好，如果不中，也就捐一個實缺，因此也帶了許多行李貨物資產，也是幾十只箱籠。
江舉人現學現賣，給他稍微分享了電匯和美鈔的辦法。
袁舉人十分感激，依言照做。
從松江府到上海轉船入海，又搭了一艘美國大火船。
大海上航行，同行的鄉宦一共六家。
江舉人一家、袁舉人一家。
另外還有一個雲南的七品官兒，回京述職。
一個五品的知府家女眷，扶靈回鄉。
還有兩個廣東的大小官員，進京去謀前途。
各家這次，都是帶著家眷仆從。行李箱籠，拖家帶口幾十號子人。
美國大火輪足夠大，除了他們這些官眷，又拉了八百小民和商賈。
這一路上，風裏雨裏，簡直如同一個移動村莊一般，熱鬧喧騰。
江舉人父子，上了船就收心開始苦讀，補習數學。
袁舉人擅長交際，每日都說些官眷八卦給江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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